下船前,眾人用盡各種方式遮住他們的龍鱗片。尼路、耐達依、皮喇、漢斯四人的龍鱗片都在衣服遮得到的地方,穿得長些也就可以了。至於明斯克和班塔耶就比較麻煩了。明斯克長在左臉頰,細細長長一道,在眼下劃上一道五公分不到的銀色線條;班塔耶長在頸後,沿著脊骨畫下。班塔耶到還好,放下頭髮,小心點也就好了。但明斯克的情況就麻煩多了,想了好久,好不容易貏厊才想到用女人用的胭脂把銀鱗片遮蓋住。這期間自然免不了要直接面對明斯克冷得凍人的殺意。

好不容易大功告成,眾人才放心地離開窩了大半天的船艙。

就如同貏厊所料,即便沒有薩摩的眼睛,他們離船上岸時仍然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伊闊利市每日來來往往的船舶甚多,其中也不乏豪富貴胄,但從來沒有人能像這樣,在短短的幾分鐘內,他們的來訪,傳遍了整個港口。

一群年輕英俊,各有特色,又衣著不俗的男子,來到這個以商為主的伊闊利市究竟是為了什麼?這點引起了眾人的猜測。

這也難怪眾人注意,先不說薩摩是龍人族的王子,尼路等人也是屬於龍人族的貴族階級,儘管龍人不喜華麗的裝飾,衣著大多線條簡單,但衣衫的品質卻是不差。薩摩身上穿的還是喊價喊得半天高的菟絲布做的衣服,尼路等人雖然不是,但不善耕織的龍人族,衣料都是向人族購買的,身為貴族的尼路等人所穿的衣服自然也不是凡品,這裡都是商人,對這種“值錢”的東西哪還不細心注意的?加上七人樣貌身材都是人族少見,更是吸引眾人目光。

有人猜他們是豪富的二代公子,但是二代公子絕對沒有他們身上那股書卷氣和英挺味。

有人猜他們是哪個貴族的手下,被派到這裡探聽敵情的!但,要來探聽敵情的怎麼會那麼“肉腳”呢?看他們這一群,除了一個大塊頭搬得上檯面之外,其他都顯得秀氣了一點。這自然是因為尼路等人已經先後斂起了氣息,所以這群平日裡為金錢汲汲營營的人們頂多也只能從身材去猜測了。

當然也有人猜他們只是過客,打算得到旗幟之後就走人的。但,看他們一上岸就到處晃而不前去辦事處的情況看來,也不像。最後,他們結論,這群人一定是來鑑等的。

但是問題就來啦!他們為什麼不在各國國內的鑑院鑑等?看他們樣子都像有背景的人,在國內鑑等那還不更好嗎?幹麼來這個只有窮苦人家才拚命擠破頭搶著來的鑑院?

此外,他們年紀輕輕,又這麼文文弱弱的樣子,最大塊頭的一個也像重看不重用,這種程度憑什麼來鑑等?

眾人越是搞不清楚就越是對這群人好奇。正當迷團還在持續發酵時,另一個傳言又起……。

東港口傳來這群人其實是為虎做倀的惡霸,專門來伊闊利市拐帶各族美女去賣的。

西港口傳來這群人是一戶有錢人家的忠心護院,特地前來尋找被壞人擄走的小姐。

兩個南轅北轍的傳言搞得情況更是混亂不明。

原來,薩摩等人上岸之後,為了增加尋找速度,因此決定兵分兩路。於是,薩摩、尼路、耐達依、班塔耶一路,往西問去。明斯克、漢斯、皮喇、貏厊一路,往東問去。

薩摩俊美而神秘的臉,精明懂事形象的尼路,未語先笑的耐達依,加上顛倒黑白的班塔耶!這種無敵組合,就算殺人放火,大家也相信是被人栽贓的!因此,這邊的眾人便從他們的問話,“總結”出他們的身分,是一群忠心耿耿的護院,千里迢迢前來尋找失蹤的小姐。

而另一邊,號稱萬年寒冰不化的明斯克,流氓惡霸形象的漢斯,板著全天下人都欠我一個金幣死人臉的皮喇,加上,形象猥瑣低級的貏厊,這種組合,就算是站著別動,全天下的壞事也會自動落到他們頭上!因此,同樣“無敵”凶狠的組合,也締造出了無敵恐怖的結果。這邊所有的“受訪者”全被嚇得手軟腳軟,然後,人們“歸結”出他們的身分:一群沒天良,兼且殺人不眨眼的惡霸,專門拐帶良家婦女、青春少女出賣靈肉的流氓!

兩個截然不同的傳說在兩方人堅持的情況下,演變成暴動,忙碌的港口因此停擺了半個小時!

而,傳說的來源呢?造成這場混亂的薩摩等人早已在伊闊利市最大的飯堂集合聊天兼討論,渾然不知他們造成一場不小的災難!


薩摩等人來到伊闊利市已經半個月了。這些天,他們住在旅棧裡。白天得空便出去探問是否曾經在幾個月前看見一個美麗的金髮藍眼女孩在這裡停留。晚上便討論詢問的結果。

半個月來所問到結果就是:從來沒有人見過一個美麗的金髮藍眼女孩。

但是,若是真如同龍皇圖甦所言,已經將琉璃送往人族,那就勢必會在伊闊利市停留幾天,等待獲得通行許可。以琉璃那樣氣質的漂亮女孩若是出現,沒道理會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除非,他們在停靠時完全沒有讓琉璃上岸。但是,依規定,要通行,需所有人員到場,所有貨物經過檢查才能申請通行。如此,怎麼可能讓琉璃一直待在船上?

薩摩面對完全沒有消息的情況不由得有些沮喪、焦急。眾人看在眼裡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但眼下也沒有其他辦法,總不能千里迢迢而來卻輕易放棄吧?於是眾人祇能決定繼續問下去!

隔天,另一個不算好消息的消息傳來。一位在碼頭工作了三十年的老漁工建議:不妨等去了人族的船回來之後再問問那些船員和船長。他們或許曾經看過女孩,甚至在其他港口看過也不一定。

在無計可施之下,薩摩也只好選擇繼續等下去了。

貏厊得知此事,推測這一等沒有好幾個月是不行的。因此決定先回模里邦聯一趟,再回來與他們會合。


日子在等待中,過得異常漫長。

又過了三天,不甘寂寞的耐達依首先提議去瞧瞧人族的鑑等制度。這個建議很快地得到每天無聊到數頭髮過日子的眾人附和。

他們雖然常聽族人述說人族鑑等的缺失,但究竟是怎樣鑑等法,他們也是很好奇的。

要知道狀況,最便捷的方法就是:去報名!於是七個人浩浩蕩蕩地到了鑑院,報了名。這個行動自然又引起另一波的猜測。

其實也不是伊闊利市人比較無聊,而是因為他們七個人實在太顯眼,再加上很快有了一批娘子軍的追逐與推波助瀾,因此,騷動的熱潮久久無法退去。

對於身邊不時傳來的耳語,班塔耶很喜歡聽,所以不在意。皮喇體諒“人類”的無知,因此只是不屑地冷笑了下,也不理會。耐達依覺得有趣,不時故做神秘讓旁人猜得起勁,他也覺得更開心。漢斯神經粗到沒有發現。尼路不想降低格調與他們一起起舞,因此連理都不想理。明斯克懶得理這些無厘頭的耳語。至於薩摩,他是根本沒心情理他們。因此,謠言就在七個人七個不同的心態下,沒有平息的跡象。


鑑等的報名分成武術和魔法,一次只能報名一種。在鑑院人員懷疑的目光下,眾人丟硬幣決定了報名武術,繳了七個銀幣的手續費之後,便得到通知在兩天後進行拳士的鑑等。

眾人第一次參加考試,心情不免有點興奮。因此,再來的這兩天,漢斯早早就起床在屋外吆喝;尼路每天照三餐練功;班塔耶每天一清早就不見人影,後來才知道去環島跑步去了;耐達依每天爬上屋頂,一天裡大半時間都在旅棧的屋頂,不是呆坐,就是比手畫腳的不知道在幹些什麼;明斯克半夜不睡覺在房間裡跳上跳下,害得不知情的人以為旅棧鬧鬼;皮喇則天天往市集跑,抱了老大一疊書,關了房門,整天都不出來了!

薩摩見他們個個反常,不由得也覺得有點緊張。只是,平常練功就很勤的他,實在不知道還要再加強什麼。只好看著他們奇怪的舉動想東想西。


兩天的時間很快就到了,薩摩等七個人早早便到了鑑院。

一個穿著寶藍色長袍,白色斜領,白色衣袖,蓄著短短鬍髭的中年漢子出現在他們眼前,拿著名單看了他們好一會才輕輕招手,示意眾人跟他去。

眾人後來才知道這人穿的竟是人族所謂的魔策士所穿的正式衣衫,難怪有那麼一點制式規格的味道。

漢子引他們進入一個寬敞的大殿,大殿空盪蕩的,一點擺設也沒有,厚重的灰黑色硬岩砌成的磚牆上只刻著斗大的幾個字:自由港鑑院。

以此牆為準,右邊一個寬大對開的門,門上刻著一個又深又明的字:“武”;左邊同樣一個寬大對開的門,門上刻著一個靈巧飛騰的字:“魔”。看起來就像出字不同人的手筆,難得的是竟把魔武的味道拿捏的很準確。

兩個門前各站著一個人。右邊的是一身灰藍色勁裝,腰上繫著白色垂穗的綢帶,頭髮高高綰起,約莫四十來歲的男子。左邊則是剛剛引他們進來的男子,他一進來就自顧自地回到左邊門旁,悠閒地站著。

七個人會意地自動走向右邊。瀏目仔細一看,大殿中,除了他們七個之外,還有四個人。

一個一身上好綢緞衣褲,看來年紀不超過二十歲的傲慢男子。他手上拿著一把造價不俗的上好法杖,上頭鑲著一顆有比鴨掌雞生的蛋還大一點的魔晶石。薩摩感覺得出,那是一顆少見的魔晶石。對眾人的加入,他似乎沒注意,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一旁的少女。

第二個是約莫三十歲的男子,皺著眉,苦著臉,不知道在想什麼。

第三個是個大約二十多歲的勁裝男子,一身粗布衣裳,黝黑但端整的臉,讓薩摩第一眼就有好感。他似乎是參加武術的鑑等,因為他身後背著長長的布包,那個長度像棍或槍,法杖是沒有那麼長的。

另一個比較特別,是個女的。很年輕,大概十五、六歲左右。栗色的長髮俐落地紮成辮子,垂在腦後。一身米黃色的衣裙,薩摩眼尖地發現,那是中央大陸出產的菟絲布。手中雖然沒有法杖,但薩摩敏感地察覺到她身上有不弱的元素波動,應該有類似魔晶石的東西在她身上。少女的容貌很是艷麗,微抬著臉,帶著自信滿滿的表情。她只在薩摩等人進來時,看了一眼,之後便轉過頭去,看著牆上的那幾個大字。倒是號稱情聖的耐達依注意到她“不小心”飄過來的眼神。目的地推測是他們的王子─薩摩。

耐達依為她嘆息。沒希望了!先別說她比王子大上個三歲以上。論樣貌,雖然琉璃不及她艷,但說美麗她可是再重新出生一次也趕不上琉璃;比氣質,她又太俗;說感覺嘛!她又不及琉璃的楚楚可憐。更別說他們王子整顆心都掛在他那琉璃妹妹身上了!啊!全盤皆輸啊!可憐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比不過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孩啊!

對於少女的視線薩摩不是沒察覺,依他的修為,誰將視線落在他身上他怎會不知道?只是,他實在不知道那個女人看他幹嘛!而且那種眼神讓他怪不自在的。所以一個移步,閃到了漢斯身邊,擋住了少女的視線。

耐達依清楚看見少女遺憾的表情,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來。聞聲,少女掃了耐達依一眼,眼神有些惱怒。但像是怕人發現她的動作似的,又隨即裝做若無其事地回過頭去。

耐達依笑得更高興了!因為他看到少女的耳朵紅得像炸熟的蝦子一樣。

這情形其他人當然也看到了,所以,漢斯一臉迷糊,皮喇一臉困擾,班塔耶一臉曖昧,明斯克不解中帶著一點了悟,尼路則詭異地輕輕笑了。而薩摩呢?他在迷惑中帶著一臉苦笑。

眾人打量完其他人之後不久,兩側的門都打開了。這表示試場的準備已經完成。

七人走向右側門。正如薩摩所料的,那個黝黑的男子果然是參加武術鑑等的。他也跟在薩摩等七人身後走向右側門。

另外三個人,沒有意外,走向了左側門。只是,年輕男子眼睛盯著少女看,而少女則有意無意地瞄了薩摩一眼。薩摩背對著她皺緊了眉頭!


七人,不,是八人,加上那個黝黑男子,魚貫進入門後一道長長的甬道。

一進甬道,薩摩就一陣不舒服,其餘六人也微微有些不安,只有黝黑男子一無所覺。薩摩知道這是闖入他人結界的感覺,凡是修為到了一個境地,對結界的敏感度就會提高。

結界架設的極為隱密,可見必為高人所設,錯非薩摩身兼“三家”之長,又身懷特異能量,絕沒辦法察覺它的存在。就連龍人族的後起之秀,尼路等人,也沒有察覺,只是龍人高超的危機意識,讓他們微微感到不安。而另一邊黝黑的男子就一點感覺也沒有了。

薩摩默默運氣,發現這個結界並無惡意,似乎只是純粹用來阻隔空間中的聲光傳遞。大概是防弊措施吧!薩摩猜想。畢竟房間與房間間的距離太近,稍有功力者要想傳遞消息那是一點問題也沒有,想必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架了結界吧!

甬道內每隔兩尺就鑲了一顆拳大的明石(註)照明,極為明亮,順著甬道,一個個門分左右排列。算一算總共有三十二個門,一邊十六個。看來這裡一次可以容納三十二個人同時鑑等。

甬道很長,長到甬道的盡頭成了一個兩指高的小點。那又是一扇對開的門,門扇緊閉,門上有幾個字,薩摩正想凝神細看。好奇寶寶耐達依卻開口問了:
「前面的人……仁兄!」好險!差點就叫他人類了!這一說漏嘴,身分還不馬上曝光。耐達依小心地吞了一口口水。

灰藍色勁裝的漢子聞言轉過頭來:
「有什麼問題?」

「那個,那邊的門是通往哪裡的啊?」耐達依極為友善地笑著問。

是啊!眾人全都停在甬道的中央,看情況也沒打算繼續往前走。那那邊又是什麼呢?眾人也很好奇。倒是薩摩已經看到門上的字了!

「走過了那扇門,你就是武鬥士了!」勁裝漢子也笑著回答,語氣帶點驕傲。

果然,那扇門上就是刻著“武鬥士”三個厚重的字。

「你們要想走過那門,起碼要再三十年!」漢子接著道。

耐達依現在的樣子在人類看來大概有十八歲吧!雖然他實際只有十五歲。那漢子說這話,意思就是說要想過那扇門,五十歲再來吧!

眾人聞言,漢斯露出不信的神色;尼路只是輕笑,沒說話;班塔耶像是認同似地連連點頭;明斯克冷冷地哼了一聲;皮喇轉頭看著,露出堅定的神色;耐達依則是笑得開心極了。至於薩摩呢?他只是挑挑眉,若有所思地看著門。

眾人的反應勁裝漢子看在眼裡,卻只是笑了笑,沒說什麼。卻沒想到,他剛剛這一番話已經把七個打發無聊的想法轉變成好強的挑戰心態了!也因此,自由港鑑院的整個鑑等制度遇到了首次挑戰。


自稱是武鬥士鐵戰的灰藍色勁裝漢子,在介紹了規則之後,將八人全安排在右側的房間,要他們自行開門進去。

規則只有一條:“限以武術擊倒對手,倒地一分鐘不起始算過關!”

所有武器都被留在鐵戰手上,因為,這一關鑑等不能使用武器,以免有人取巧。不過薩摩等人沒帶,所以也沒差。只有黝黑男子背後的大棍子被留了下來。

進去之前,鐵戰又吩咐道:「記住,進去之後,一但關上門,除非擊倒對手,否則無法開門離開。若是戰鬥途中放棄,只要高舉右掌畫一個大圓,評審人員就會來放你出去!」

其實,這也是多餘,因為,第一戰的對手就算你睡在那裡也不會有危險,大可以等到鑑等結束再放他們出來。鐵戰一邊說著制式規定一邊這樣想。

註:明石,一種珍貴的晶石,可惜並無增輻魔法的效果,只能用在結界中的照明。結界中因為魔力的關係,一般的火炬、油燈都無法點燃,只有明石可以在結界中發光。但是,明石一但離開了結界就成了一顆極為尋常的石頭,因此只有特殊場合才需要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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