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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天一亮,薩摩約略勘查通往西郊的路,決定了晚上盯哨的目標後,便在附近尋了個偏僻處隱身。

他沒有潛入密直市。因為,既然已經確定黑市地點在西郊,他只要守著通往西郊的路,肯定不會出錯。雖然通往西郊的路大大小小五六條,但是,以富豪們的作風,肯定是坐馬車,更何況,黑市開始的時間總是午夜了,這種時間實在也是搭馬車舒適些。既然如此,馬車能走的路就很有限了,要是再扣除目標明顯的特大路,剩下的也就更少了。有了這樣的推斷,薩摩一點都不擔心會找不到他們。更何況,晚上最好的一點就是安靜,就算他撲錯了路,只要注意馬車車輪聲,照樣可以找到。

一入夜,薩摩便藏身在路旁的樹叢後,透過枝葉的細縫看著平靜的馬路。為了不引起注意,薩摩將小斑留在白天躲藏的地方,孤身一人前來探看。

實施宵禁的都市很安靜,一片覷黑,更別說是郊區了。

黑市設在晚上,本來是應該受到宵禁影響的,但是,料想會參加黑市的非富即貴,要想找放水的管道定是不成問題,加上奴隸販子有錢有勢,官方大抵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說不準根本全閉了。如此一來,宵禁也就不會對黑市有什麼影響了。

想著想著時間就這麼過去了,離午夜還有兩個小時。

喀啦喀啦的車輪轉動聲遠遠傳來,薩摩提起精神凝目望去。一輛馬車出現在視線當中,看影子,馬車很大….必須動用四匹馬拉。

參加黑市的人會這麼囂張地乘這種大馬車嗎?薩摩正在迷惑時,馬車接近了。仔細一瞧,卻把薩摩給瞧呆了。

原來,眼前這馬車不只大而且華麗得不像話。就著月光,薩摩清清楚楚看到馬車四壁雕滿了華麗的木雕,除木雕之外,就是彩繪,俗麗的紅、黃色是主要的顏色,倒是畫工精細,花鳥蟲魚無不栩栩如生。但這還不是讓薩摩看呆的原因,真正讓他瞠目結舌的是,駕車的不是一般常見的男性健僕,而是兩個嬌滴滴女子,看那樣子都不超過十八歲。

儘管巴耶帝國四季皆夏,但是晚上還是有些涼意。這種情況下,兩名駕車的少女卻穿著暴露,一條綢帶綁在胸前,堪堪僅能掩住那兩抹嫣紅,大片粉嫩的肌膚就暴露在夜風中。下身也好不到哪,短到不能再短的裙子,被少女小心的夾在雙腿間,但是裙緣飄啊飄的,還是洩漏了少女裙下不著片縷的事實。更慘的是,這裙子不僅短,還質料輕薄,月光照在裙布上還能透光。這種裙子,不足以遮羞,刺激慾望倒是綽綽有餘。

少女全身上下唯一不透光的東西,大概就是脖子上那條醒目的紅色獸圈。這獸圈看起來價值不菲,因為上面鑲著一顆顆純色的晶石。獸圈邊緣扣著一條皮索,索的另一頭消失在馬車裡。

馬車喀啦喀啦駛過眼前。本應該覷機搭個順風車的薩摩卻因為驚訝而錯失了機會。等到薩摩醒過神,馬車早已駛出一段距離,這時若再跟上,就顯得太醒目了。

薩摩在心中懊惱了一下,他可以肯定,那應該是參加黑市的馬車。因為駕車的少女活脫脫就是奴隸的裝扮,也只有奴隸才會被這樣屈辱的對待。看來,人類的蓄奴風氣已經到達明目張膽的地步了。可惜,他剛剛出了神來不及跟上,現在也只能等下一輛馬車到來。

幸好,沒有等太久,另一輛馬車又到了。

同樣是輛大馬車,四面蓋著繡工精緻的帷幕,夜風偶爾捲動帷幕,隱約看出車內坐了不少人。四馬拉的馬車,駕車的人雖不是女的,但也不倫不類得緊,唯一和前一輛車相同的是,駕車的人同樣在脖子扣了一個鐵環,鐵環一端也是皮索,拉到了車子裡去。兩個駕車的俊俏少年,上身赤裸,胸膛上的小黑點各鑲了一個黃金打造的小圓環,一人在左,一人在右。下半身是一片式的長裙,長長地蓋住雙腳,可惜,長裙似乎不夠寬,圍不緊,馬車一動,裙子就掀了開來,不過幸好布料比較厚,不透光,所以裙子掀開,黑抹抹一片,沒看到什麼。

薩摩強迫自己不要去猜測裡面到底有沒有穿,壓抑突然竄升的鄙視和怒氣,定下心神,穿出樹叢,一個翻滾便到了車下,雙手一扣,提氣吸附其上。速度之快,就算是讓人看到了也以為是夜空中疾掠而過的飛鳥影子或是夜行動物的身影。

馬車喀啦喀啦帶起了一片煙塵,漸漸遠去。


車子走了約莫十分鐘終於有放慢的跡象,隱約也聽到其他馬車的車輪聲。薩摩知道,地方到了。

不片刻 ,馬車駛過一扇華麗的大門 ,可笑的是,明明是黑市,大門內卻是明亮的很。這點實在出乎薩摩意料之外 ,以致於他根本來不及找到適合的躲藏地點。當然,要繼續躲在車底下也不是問題,就怕有人來檢查。

正在愁著,馬車正巧慢慢趕上了另一輛馬車。

「是那個老不修。」略顯秀氣的滴咕聲從上方的車廂傳進薩摩耳中。看來他們有些人竟是彼此熟識的,這黑市當真一點也不隱密。

話聲一落,馬車右邊的帷幕立刻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是被掀開了。接著一道把令人聽了毛骨悚然的尖銳嗓音響起:
「唉唷,我說誰這麼好雅興,欺負這些嬌滴滴的小姑娘,原來是費曼大爺啊!夜風冷哩,要把這些美姑娘冷壞了,那可令人心疼啦!」

略嫌秀氣的聲音讓薩摩認出他就是先前在車廂裡滴咕的人,只是沒想到這人聲音一拉開竟是這般驚人。

薩摩透過縫隙瞧上去,馬車上俗麗的雕繪馬上讓他聯想到比這輛車稍早經過的那輛馬車。

“喀啦”一聲,木板滑動的聲音。一道粗啞的聲音接著響起:
「不勞葵夫人費心啦,我這些花兒健康得很,您要真心疼了,出個價錢,我費曼也不是小氣之人,賣你們百花樓當花魁還不成問題。」

真是奇怪,車廂裡的人雖然聲音尖細但還聽出來是個男的,怎麼對方卻叫他夫人?!可最奇怪的是,車廂裡的人不但不否認 ,還咯咯地笑了起來:
「我說,費大人,你那些花兒雖然漂亮,我也頂中意,可差了不是原裝貨,不能當花魁的。要不,您割愛一朵,別限制當花魁了。大不了我賠您一株草啦!」

對方一聽,幾乎是立刻反駁:
「葵夫人的美意在下心領,咱們價錢可以再議,至於草嘛,在下不好男風,恐怕用不上哩。」

兩車並行緩緩前進,車上的兩人也順勢攀談。

薩摩隱約聽出,他們兩人一個酷愛女奴,一個卻偏好男風 。不過,他可沒心思在這裡聽他們說這些令人倒胃的話,他的眼睛兀自逡巡四周。他要找一個方便離開馬車的地方。

這時,四周的車輪聲漸漸雜亂起來。兩輛並行的馬車也慢慢往右偏。

薩摩心中一喜,他知道機會來了,右邊不遠便是一處草叢,只要他在往草叢的途中不被發現便大功告成了。而這時,右邊並行的馬車正巧給他掩護。因此,薩摩也沒猶豫,雙手一放,立刻扭身一滾,迅速穿過兩輛馬車下方,右腳一曲一蹬,竄進草叢中。動作靈巧,迅似貍貓。

兩輛馬車慢悠悠地前進,隱約還傳來尖細聲音在說著什麼可惜之類的話。

隨後,一輛輛馬車也陸陸續續駛過薩摩眼前。薩摩仔細觀察四周,發現這裡竟是一個龐大的宅院,大門與主建築間長長的走道彎彎曲曲,直線距離就將近一百公尺。

宅院是兩層建築,卻有三層高度,長長拉開延伸五十公尺。自己所躲藏的地方正是大宅前院造景外圈的草叢,他的背後不遠處就是一個池塘,池塘周圍還舖著一塊塊黑曜岩板,除此之外就是一株株修成特殊造型的中型樹。樹叢間廣大的草坪散落著一個個石凳和怪石。走道對面,也是一樣的造景。看來,這大宅的主人若不是錢太多就是好大喜功。光是這前面造景地的維護,一個月不花上幾個金幣恐怕不行。

了解了四周的情況,大門前又是熙熙攘攘一片,薩摩開始估量著應該到哪裡隱身,或者該如何潛入。

看向宅院,每間房間都點亮了燈,這樣明亮的環境實在不適合潛入。但是薩摩好不容易知道奴隸販子其中一個據點,心裡又一直掛心著琉璃的安危。尤其稍早還看到女奴隸衣不蔽體的模樣,心裡更是焦急,說什麼也不願放棄這個可能找到琉璃的機會。

想到這裡,薩摩一咬牙,又掃視一遍,隨即拉起縛面巾,小心翼翼地前進。


薩摩伏在宅院四角斜頂的稜角陰影處,一邊安定情緒,一邊瀏目四顧。

方才他潛近宅院,這才發現宅院前暗樁處處,把宅院圍得密不通風。唯一的缺口只有天空。平地躍上三層樓雖不是做不到,但要想在明亮的大宅前不被發現,那卻難了。唯一可行的是攀上樹,趁著夜色,避過大宅的燈光,躍上屋頂。

但是,離大宅最近的樹也還差五公尺,高度更是差屋頂足有兩公尺以上。這個距離換做其他人也許遙不可及,但對薩摩卻不是。唯一要注意的是,這段距離不僅要過,速度還要快,否則只要任何一個暗樁抬頭,他可就立刻現形了。雖然被發現他也不擔心逃不出去,只是,一個找到琉璃的機會就這樣浪費了實在可惜。因此,當他輕巧地攀上樹後,又異常謹慎地仔細注意四周的動靜。終於,一個大膽的想法浮上了他的腦海。

風,突然捲起,捲起了一聲聲咒罵和尖叫。就在這時,黑色的身影橫越了天空,像一片黑雲,成功到達屋頂。

沒錯,他利用了精靈人天生對元素的控制能力,不需要刻意蓄積元素引起注意,只要擾動平靜的風元素,就可以如願在局部地區刮起大風。而他,就趁著短暫的混亂,順利攀上屋頂。

現在,院落裡還傳來對怪風的埋怨聲。而怪風的主導人—薩摩則老神在在地覷著大宅的另一面。

原來大宅院後方還有院落,中間隔著一個中庭花園。不過這一邊不同於前院那麼明亮,反而是烏沉沉,不見燈光。這或許可解釋成,黑市的主要場所在前面的院落。一開始,薩摩也是這樣想的。但是他比常人更加銳利的雙眼卻看到了一處不一樣。

同樣二層樓建築的後院,第一層從右邊數來第一間房間雖然暗,但是卻暗得很奇怪。薩摩彷彿隱約看到了一絲昏黃的光線。

薩摩完全沒有懷疑是不是他自己眼花,立刻就輕巧地滑下後院,往後面的院落而去。沒有燈光的環境方便他的行動,雖然一路上同樣暗樁密布,但憑著他敏銳的感官和快捷靈活的行動還是安全到達了後面的院落。

這一靠近可看清了,原來這間房間的確有燃燈,只是似乎特地加了一層燈罩,燈光微弱。甚至房間窗簾還用厚重的布料來製作,完全不透光,若非窗簾邊緣洩漏了一絲微光,恐怕就連薩摩也查覺不出有異。

這樣特別的佈置讓薩摩心中疑雲大起。

知道這一邊暗樁太多,因此薩摩並不做正面接近,而是小心地繞到後面,打算找一個適合竊聽的地點。院落後面比前面更暗,兼且還沒有暗樁,只有兩個僕人打扮的男子,背對背打瞌睡。

薩摩略一思索,便施展入夢術,將兩個男子四周的元素活動速度降到最低,沉靜的環境立刻讓兩名本來只是打盹的男子舒舒服服地睡著了!薩摩見計成功,這才來到窗邊。薩摩看了厚玻璃窗一眼,又將功力集中在指尖,一指按在玻璃窗緣。

只見淡淡清煙飄了起來,玻璃窗緣接近木格處立刻留下了一個半圓形的缺口。斷面光滑,好像本來就是玻璃固有的缺陷一樣。

隨著缺口的出現,窗內的對話也飄了出來。聲音很小,但是對薩摩而言,這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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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hitenighty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