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圖甦商議結束,薩摩立刻前去找奴里諾達恩。雖然早已知道奴里諾達恩的身分,但如今知道龍族已經被魔族控制,奴里諾達恩來到人族的原因恐怕便不單純了。
  
  因為龍人回國,墨君和溫達那也跟著離開,薩摩這一組人實在只剩下薩摩和奴里諾達恩,這一來,所有學習課程自然停擺了。所以,薩摩很輕易便在宿舍找到奴里諾達恩。
  
  薩摩的出現讓奴里諾達恩吃了一驚,但隨即意會。
  
  「你想問我龍族的立場嗎?」在模里邦聯戰事一起,奴里諾達恩便知道,早晚有人會來問他龍族的立場,而這個人十成是學院中唯一知道他真實身分的薩摩。
  
  這段時間,薩摩在白塔裡,日夜有精靈人輪流守護,他無意探尋,但心裡的疑惑卻是越積越多。白塔裡面有什麼奴里諾達恩也有耳聞,但他不懂的是,薩摩為何要進入白塔,去看那些根本沒人看得懂的書。除了最近的這件事,奴里諾達恩也對薩摩為何既是精靈人,又是龍族王子這件事相當疑惑。還有,在神跡密林,薩摩為什麼發出撤退的命令?他知道,墨君也知道,但這是因為他們的身分,但…薩摩為何知道?這麼多的疑問,就算薩摩不來找他,早晚他也會去找薩摩問清楚。
  
  奴里諾達恩的坦承讓薩摩相當滿意,但…他想知道的卻不只這些。
  
  「我除了想知道龍族的立場之外,也想知道…魔族的立場。」薩摩一邊說,一邊目光灼灼地盯視奴里諾達恩臉上每一個細微表情。
  
  奴里諾達恩聞言神色微微一震,但很快的又恢復平靜,只是這點小小的波動已經被薩摩看在眼裡。
  
  果然是這樣啊…。奴里諾達恩是知道一切的,甚至…很有可能是魔族派到人族來的,否則他不會爲魔族隱匿消息…。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魔族已經消失了,不是嗎?」奴里諾達恩臉上已經沒有輕鬆,變得既慎重又嚴肅。
  
  看著奴里諾達恩緊張的神情,薩摩更不放鬆,意有所指地道:
  「魔族是不是已經消失,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也許,你也知道神族是不是已經消失…。」
  
  奴里諾達恩眼中精光一閃,目光閃著銳利的光芒,逼視著薩摩:
  「你,究竟是什麼人?」
  
  精靈人、龍人王子,還有其他的嗎?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而他…可以相信這個人嗎?父王和長老們的生命難道可以這麼輕易托付嗎?
  
  眼見奴里諾達恩態度已經鬆動,薩摩突然露出一抹溫和而無害的笑容:
  「我想,你應該先說出,你是什麼人?」
  
  薩摩的笑容像是帶著魔力,奴里諾達恩看著表情一鬆,不覺便脫口回答道:
  「我是龍族王子諾恩。」
  
  話一出口,奴里諾達恩立刻一呆,這才恍悟自己竟然脫口回答了。龍族王位繼承人的身分一向隱密,時常要到即位那時才為人所知,雖然薩摩是龍人族的王子,但他也不該就這麼老實的把真名都說出來啊!
  
  就在奴里諾達恩震驚的同時,薩摩伸出手,友善地道:
  「我是龍人族王子,同時也是精靈人族的王儲,薩摩‧奧坦圖斯‧坦薩尼洛。」
  
  奴里諾達恩聞言大驚:
  「精靈人和龍人?!這怎麼可能?!」其實奴里諾達恩自從得知薩摩是龍人族的王子開始,就開始懷疑薩摩精靈人的身分。眾所皆知精靈人與龍人的血液無法相容,根本不可能有兼有兩種身分的人。奴里諾達恩甚至猜測,精靈人只是薩摩用來掩飾身分的幌子。沒想到薩摩竟然表示他兼有兩族王子身分?!
  
  「雖然很不可思議,但卻是事實。我的父親是龍人,母親是精靈人。」薩摩坦率而誠懇地道。
  
  奴里諾達恩雖然震驚,但卻沒有懷疑薩摩這番話的真實性,不只因為薩摩態度誠懇,更因為,不論是精靈人還是龍人,都不喜歡說謊。看著薩摩臉上那抹和煦如暖陽般的笑容,再對照薩摩所透露的真實身分,奴里諾達恩忽然不覺得方才說出自己的真實身分有什麼錯了。
  
  只看奴里諾達恩的表情,薩摩便知道奴里諾達恩,不,應該說是諾恩,已經相信了。銜著溫和的笑容,薩摩這才繼續問道:
  「我想,你應該可以告訴我龍族和神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
  
  諾恩看著薩摩好一會,眼中複雜光芒閃了幾閃,像是在掙扎著什麼。
  「原諒我不能不顧王和長老們的安全。」良久,諾恩才說了這麼一句話。
  
  薩摩聞言,暗中歎息。的確,若非湎茲和龍族的長老們受制於魔族,以龍族的驕傲怎會甘於人下?薩摩知道,若不下重藥,諾恩恐怕不會放開心防。於是,薩摩肅著臉,嚴肅地道:
  「這麼久了,魔族的企圖你不會什麼都不知道。爲了控制龍族,他們絕對不會放棄控制長老和龍王。你要是繼續猶豫,不論是長老還是龍王,甚至整個龍族都沒有自由的一天。」他不相信驕傲的龍族會願意長久屈居於魔族之下,更何況,以魔族的性格也絕對不可能平等對待龍族,這段時間,恐怕沒讓龍族人少受委屈。
  
  此話說中了諾恩的心結,只見諾恩立刻臉色一變,接著便猜疑地看著薩摩:
  「你為什麼知道這麼多?」難道又是魔族試探他的伎倆嗎?
  
  諾恩的猜疑薩摩看在眼裡,但他有的是方法讓諾恩相信。
  
  「妮妮…。」薩摩低低沉吟了一聲。
  
  諾恩身體一震,隨即緊張追問:
  「你說什麼?」雖然兩人歲數相差近千年,但妮妮畢竟是他的親妹妹,突然在薩摩嘴裡聽到妹妹的名字,怎會不讓他緊張?
  
  薩摩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不久前,妮妮公主秘密抵達月鎮。」說到這裡,薩摩刻意頓了一頓,果然看到諾恩焦急緊張的表情。
  
  證實了自己的猜測,薩摩也不賣關子,收起笑容,換上嚴肅:
  「公主告訴我們,龍族已經被魔族控制了,長老及龍王也被魔族控制了。」
  
  諾恩聞言一愣,終於知道為什麼薩摩會知道這麼多龍族和魔族的事,原來竟是妮妮終於受不了,偷偷跑出來了,只不知妮妮怎麼有辦法瞞過魔族耳目…。
  
  「也罷…。」諾恩低聲嘆息。
  
  聲音雖小,但薩摩卻清楚聽見了。他知道,這會諾恩總算是擺脫所有顧忌,打算攤開來講了。果然,接下來諾恩便將龍族這幾年的異變通通說出了。
  
  「十一年前那次大變,我族的聖地─坦耶魯深穴傳出異常能量波動,一名族人不明原因突然瘋狂,這是族裡第一次出現完全瘋狂的族人。父王和長老們一致認為事情不單純,才決定鎖族。這一方面是為了防止發瘋的族人離開迷霧之谷,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讓外界知道我族發生這種大事。」諾恩帶著沉痛的表情回憶著。
  
  「瘋狂的族人完全查不出病因,身體沒有任何異狀,除了體內力量很異常地增強之外,就是瘋狂破壞…。我們雖然找不出原因,但也猜得出來必定與聖地變化有關。後來,幾乎每隔兩三個月就有一名族人瘋狂,然後快速老化死去。而且,族人瘋狂的年齡逐漸下降。龍族的數量並不多,父王很憂心,最後終於在三年前決定率領長老們去深入聖地查出原因。這一去就是半年…。」
  
  嘆了一口氣,諾恩才又繼續道:
  「半年後,有五個人出了聖地。但是那五個人卻不是父王也不是長老,而是從來沒看過的陌生人…。」說到這裡,諾恩全身沒來由地一抖:「他們全部穿著黑色的斗篷,從頭到尾罩得密密實實,根本看不清楚樣貌。只知道其中一個人說,他是二王…。他命令我們,若要父王和長老們的命,就必須乖乖聽他的命令。我們反抗了,但是,那個人太強了!我們都感覺得出來,他全身都是力量!幾乎是一瞬間,所有反抗的族人都被制服了,包括我…。」諾恩說到這裡,一張俊臉羞愧地紅了起來,似乎覺得自己無力對抗是一件相當慚愧的事。
  
  聽到這裡,薩摩心中一跳,連忙暗問魔眼:
  「渥德,二王是誰?」
  
  「回王,二王叫多孟。二王的行宮就在模里邦聯的坦耶魯深穴下面。」渥德如實回答。
  
  就在這時,諾恩嘆了一口氣,又滿是無奈地道:
  「我們本想暫時委曲求全,再找機會救出父王和長老。但是,一年兩年過去了,我們不只不知道父王和長老的生死,甚至連囚關他們的地方也沒找出。魔族一開始對我們很不放心,但是後來見我們都沒反抗,也鬆懈很多。這段時間只有我有機會進入坦耶魯深穴,但是,到目前為止,我已經進去許多次,也發現不少可疑的地方,但是我的力量太弱了,根本沒有辦法擺脫監視去找父王和長老,更別說是營救了。」
  
  說到這裡,諾恩話鋒一轉,轉到了學院上面:
  「半年前,二王又傳下命令,要我到人族臥底,還特別指定蘭普頓魔武學院。」
  
  「為什麼呢?」薩摩好奇地問。臥底有那麼多適合的地方,為什麼挑了學院?
  
  諾恩搖搖頭,無奈地回答:
  「我不知道,二王從來不解釋原因。我只知道,他要我定期將學院的動靜回報回去。」
  
  聞言,薩摩心頭一跳,臉一沉,雙眼目光炯炯地逼視諾恩。莫非,諾恩已經將學院所有計畫,甚至包括他的真實身分都回報給魔族了?!
  
  諾恩一見薩摩表情不善也猜到薩摩在想什麼,連忙解釋道:
  「我並沒有將學院的計畫,還有我們這些人的消息傳遞回去。我只告訴他們,流亡之島來了兩個跟神族有關的人…。」每半個月一次的回報,諾恩都是斟酌內容,每隔一段時日便透露一點點看起來似乎有用的資訊,以免惹起懷疑。
  
  薩摩一聽,立刻鬆了一口氣。透露墨君兩人的消息倒無妨,畢竟魔族目前還不見得願意殺死兩人來打草驚蛇。
  
  諾恩說到這裡,突然皺起眉,憂心地道:
  「不過,我感覺出來,他們對我似乎開始不信任了。」
  
  薩摩不解地看著諾恩。
  
  「因為神跡密林那件事,他們相信學院一定有佈置,並且命令要我查,但是我卻沒有給任何消息,所以二王已經命令魔族人親自前來查探。」諾恩憂心忡忡地道。
  
  薩摩沉吟了一會,突然微微一笑:
  「別擔心。他不來查便罷,他說要查,反而表示他還信任你。」
  
  這次換諾恩不解地看著薩摩。
  
  站起身,薩摩一邊踱步一邊分析:
  「他若真的不信任你,大可一句話都不說,暗中派人來查。他現在明說了,表示他對你半信半疑,他相信你回報的消息,但是卻懷疑學院有很多動靜是你不知道的,所以才會派人來查。」
  
  諾恩的表情顯得有些豁然又有些擔憂。薩摩知道諾恩還沒完全放心,這才又繼續解釋:
  「何況,神跡密林那一回,我們並沒有留下任何蹤跡。」事實上因為後來的交手,現場凌亂不堪,加上神族人進來攪和,氣場混亂,魔族來查絕計是查不出來什麼的,何況他估計現場應該已經被昊天整理過了。
  
  頓了一頓,薩摩又說出最具有說服力的理由:
  「幾百個人連一個也沒逃過,你說,他們會想到這跟學院有關嗎?要處理這麼多人,按理不是五六個人可以成事的。何況裡面還有三個魔族。說不定,二王心裡早已經肯定這是誰的傑作了。」
  
  「誰?」諾恩連忙追問。
  
  諾恩這麼一問,薩摩立刻知道,儘管諾恩奉魔族之命,但魔族很顯然許多事情都沒有告知諾恩,擺明就是不信任。對此,薩摩也不說破。
  
  「神族。」薩摩簡短回答,隨即聽到諾恩倒抽一口氣。看來,諾恩當時的確察覺到魔族接近,但卻完全不知道神跡密林根本就是神族的根據地。
  
  薩摩點點頭,繼續分析:
  「神跡密林是神族的根據地,我相信魔族這個殺死學院學生的行動是想栽贓給神族。事實上,以他們那麼多人力,加上三個魔族人,的確可以在很短的時間殺死那一百多個人,然後在神族來之前離開。只要神族坐實了這個罪名,帝國、學院將會替魔族牢牢監控神跡密林,更別說這麼做的其他好處了。」
  
  諾恩怔怔地聽著,臉上滿是不可思議。
  「魔族那麼多人就藏在神跡密林裡,難道…神族都不知道?」
  
  說到這個,薩摩也有些困惑。
  「我也想過這個問題。我想,應該是魔族用了什麼特殊方法吧…。」
  
  就在薩摩還沉吟著時,渥德的聲音從手心傳來:
  「王…那是傳送陣。」聲音有些虛弱,只不過薩摩此刻無心探究。
  
  薩摩聞言一愣,連忙追問道:
  「傳送陣?」
  
  渥德乖順地回答道:
  「是的。那是高等魔族才能使用的傳送陣,比傳送術還高階。傳送術只能傳送一人,傳送陣則可以傳送一人以上的人到指定地點。」
  
  「那是說,有高等魔族利用傳送陣把這麼多人類送到神跡密林去?」薩摩吃驚地問。若是這樣,實在太可怕了。魔族的軍隊不就可以神出鬼沒了嗎?
  
  「不…除了王,誰也沒辦法把這麼多沒有魔能的普通人類用傳送陣傳送。那需要相當龐大的魔能,通常高等魔族都不願意使用傳送陣,就是因為消耗的魔能太多,短時間不好恢復。而且施展的時候,施法人完全屬於沒有防禦的狀態。這對魔族來講,太過冒險了。而且為了不讓被傳送的人干擾傳送陣,被傳送的人體內不能擁有過高的魔法元素。這個限制讓傳送陣只能傳送一般武者,實用性受到限制。會有那麼多人同時到達神跡密林應該是好幾位高等魔族分批把這些人送去的。」渥德解釋道。
  
  薩摩一聽倒是安心不少,看來傳送陣也不是人人能用,人數更不是沒有上限的。繼而又想起一事,忍不住又追問:
  「傳送陣沒有距離限制嗎?」
  
  「施展傳送陣的人魔能越高,能傳送的距離越長。就連地點也有限制,必須是施法的人記憶過的地點。」渥德解說得相當詳細。
  
  「記憶?」薩摩不解。
  
  「記憶是指在某個地點留下相當數量的魔能。像是王的宮殿和行宮都有王的記憶,只要王願意,也可以隨時用傳送術回去。」渥德說到最後竟像是在暗示薩摩了。
  
  薩摩當然無意回去,乾脆就當沒聽到。回過神就對諾恩道:
  「二王應該早就認定破壞他們計畫的是神族人,你什麼都沒說反而不會惹起他的懷疑,你要真的透露了蛛絲馬跡,二王恐怕會大大懷疑你了。」
  
  諾恩聞言,暗叫一聲僥倖。隨即又納悶起來: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不論是神族還是魔族,總覺得薩摩知道的還不只這些。
  
  薩摩輕輕一笑,輕描淡寫地道:
  「現在還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說著,話鋒一轉,又道:「應該是你告訴我龍族和神族對這次戰爭的想法了。」
  
  諾恩這才想起,薩摩來此本來就是想知道龍族會不會趁火打劫…。
  
  「我族自然不想也不願在這時候對龍人動兵,但魔族我卻不敢肯定。」諾恩說著無奈地苦笑一聲。
  
  薩摩直視著諾恩,表情嚴肅地道:
  「我希望你可以答應我,在里爾公國和獸人退兵之前不對我族動兵。」不管諾恩有多少無奈,他需要諾恩的承諾。
  
  諾恩一怔,接著嘆了一口氣,道:
  「我應該說了,我族的意願不代表魔族。」
  
  薩摩對此卻很堅持:
  「只要你們堅決不答應,魔族就無可奈何。」
  
  被薩摩連續逼討承諾,諾恩也有些動氣了,只聽他賭氣地道:
  「我不能拿我族人的生命來承諾。」
  
  聞言,薩摩笑了,笑得篤定,笑得自信滿滿:
  「你放心,魔族不會傷害你們。魔族的人數太少,他們不會傻到毀掉他們目前手上最強的戰力。」這也是薩摩心裡打的如意算盤,只要龍人答應不動,魔族要想對龍人起威脅就必須自己來。魔族目前羽翼未豐,肯定不會貿然行動。
  
  諾恩一聽,愣在那裡。他知道薩摩這番話很有道理,頓時便覺得原本以為已經完全沒有的籌碼,又有一些回到手上。也許,面對魔族,他們並不是那麼被動…。
  
  見諾恩臉上恍然神情,薩摩輕輕揚起嘴角,問道:
  「你放心了嗎?」
  
  諾恩看著薩摩,眼底閃著掙扎的光芒,好一會才嘆氣道:
  「就算我們不肯,難道他們不會自己動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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