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琉璃再度睜開眼睛時,薩摩就坐在身旁,琉璃可以感覺出被褥之下的身軀是全然的赤裸。不自覺紅了紅臉,琉璃擁著被,感受著記憶猶新的甜蜜感覺。
  
  前所未有的交歡,讓琉璃滿心洋溢著幸福的感覺,彷彿連身體都輕了不少。不是慾望,卻比慾望更能令人沉醉…。
  
  發現自己竟然在回味這種羞人的事情,琉璃俏臉驀地漲紅。
  
  「琉璃,你還好嗎?」薩摩擔憂地問。
  
  昨夜他靈機一動,想到,既然琉璃身上沒有神族的力量制衡后印,那就加上去吧!於是,薩摩大膽地為琉璃加上力量與魔族后印等同的神族月印。這種屬於神族夫妻間的精神印記與魔族由男方單方向施予的強制性烙印不同,月印必須是神族男女兩方在心靈上互相契合的情況下才能完成,女方獲得月印的同時,男方也將獲得日印。日印和月印也非強制性,當男女雙方心靈不再契合時,日印和月印就會自動消失。這與魔王的后印,屬於單方面強加的性質完全不同。儘管如此,由神王加上的月印,仍舊擁有強大的光明之力。
  
  心靈相契對薩摩和琉璃兩人而言並不困難,所以薩摩從來沒想過月印會失敗,他只擔心月印會否造成琉璃的負擔,所以才會有這一問。
  
  此話一出,琉璃隨即想起昨夜那彷彿夢境一般的歡愛,俏臉立刻染上紅暈,羞答答地垂下頭來。
  
  琉璃不說話倒讓薩摩緊張起來,連忙再問:
  「是不是不舒服?哪裡不舒服?」
  
  琉璃搖搖頭,羞得連耳根都紅了,好半晌才以低似蚊蚋的聲音道:
  「琉璃沒有不舒服…。」
  
  薩摩聞言,鬆了一口氣,語氣突轉嚴肅:
  「那就好。」頓了一頓,還不忘提醒道:「這幾天大神祭,雖然忙了點,但是有什麼不對勁一定要告訴我。」
  
  薩摩的嚴肅讓琉璃納悶地抬起頭:
  「摩哥哥…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對了?」
  
  不想讓琉璃知道月印和后印的事情,薩摩搖搖頭,微笑道:
  「沒有什麼。」
  
  琉璃懷疑地歪歪頭,正想問些什麼時,外頭就傳來了神侍的聲音:
  「聖師大人,時辰將至,準備淨身了。」
  
  聞言,琉璃緊張了起來。她現在身上未著寸縷,可時辰快到哩!
  
  
  薩摩和琉璃天還沒亮便淨身完成,在神殿裡煞有其事地祈禱一番之後,於日出後三刻,邁出神殿。
  
  雖然天剛大明,但所有里爾公國國民經過九天齋戒之後,等待的就是第十天的聖典,這一天,人民可以近距離接觸首席預言師,並藉此沐浴在大神聖恩之下,得到祝福。所以,兩三天前,葉都便湧現人潮,一批批公國國民用著朝聖的心情,千里迢迢趕到葉都,沒有地方住便露宿街頭,葉都士兵也難得沒有取締。
  
  聖典舉行的這一天,天才剛亮,提早前來等待的人民便湧進了當天才開放的王宮前廣場。只是,廣場能容納的人有限,加上又為了王公貴族預留位置,無法擠進廣場的人民只好退而求其次,擠到了神殿通往王宮的這段路上。
  
  首席預言師還沒出現,神殿裡的神侍已經早一步出現,每個神侍保持固定距離,由神殿綿延往王宮,小心將人群隔在走道之外。
  
  這是一個神聖的時刻,所有聲音都對大神不敬,所以儘管葉都每條巷弄都很擁擠,卻沒有人開口交談或埋怨。
  
  終於看見穿著白底紅邊的頂級預言師出現,所有人都屏息等待,有些人呼吸急促,有些人忍不住激動得渾身顫抖。
  
  出現了!新任的兩位首席預言師,都是一身白底金邊的高領長袍,足踏白色金邊高統錦靴,一頭長髮高高束起,戴上白色錦帽,長長的髮尾流曳在外面,長披風拖曳身後,單手捧著透明晶瑩的預言晶球,正踏著緩慢平穩的步伐前進。
  
  緩慢的步伐不僅代表莊嚴,更是為了讓人民有足夠的時間瞻仰首席預言師的風采。這種動作,薩摩和琉璃在神殿裡已經不知道練習了幾次。
  
  所有人都拉長了脖子,就為了看首席預言師一眼。新任首席預言師的傳說已經傳遍整個里爾公國,所有人都對之寄予厚望。過去的一年,里爾公國大小災難不斷,已經是大神的警示,新任首席預言師將可以為里爾公國指點道路。
  
  神殿與王宮之間本來就距離不遠,薩摩兩人很快就來到人滿為患的廣場。
  
  領在前頭的頂級預言師首先登上高臺。高臺上,國王端坐王座,其下左右相國及重要朝臣一字排開。神殿十名頂級預言師上了高臺,分成兩列站在高臺兩邊,雙手斜交,掌心向內,貼在胸前。
  
  看到這個陣仗,高臺下遠近眾人都知道,首席預言師主導的聖典即將展開。
  
  沒讓他們等太久,兩位首席預言師穿著聖袍,手持預言晶球緩步踏上了高臺。這一刻,高台上所有人,包括國王,都微微彎下上身,表示敬意。與此同時,臺下所有人,不論貴族還是平民都做了同樣的動作。一切都在安靜中進行。
  
  環目望著滿廣場都是彎身低頭的人,薩摩領著琉璃開始誦唸祭文。這是聖典裡不可或缺的部分,經由祭文傳達信徒對大神的崇敬,並祈求大神降臨。
  
  平穩的聲音遠遠傳開,高臺上下都在靜靜聆聽。囊‧卡雖然站在後面,但仍聽得清清楚楚。
  
  杜斯妥‧安森的聲音相當好聽,還帶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至於琉璃的聲音,則是清脆悅耳得像天籟一般。兩相配合,一篇每年都會唸誦的祭文,突然有了生命,在空氣中跳躍。從小參加大神祭,這祭文也不知道聽過多少遍了,但在這時,囊‧卡才有一種彷彿與大神對話的感覺。這種感覺衝擊著囊‧卡,也感動了所有聽到的人。
  
  本來以為相當冗長的祭文,在兩人唸完最後一個字時,突然感覺結束得太快……台上台下眾人一時之間都還沉浸在奇特的感動中,遲遲無人直起身。
  
  接下來的步驟該是國王誦唸祭辭,為前一年的所有事情對大神交代,並期許下一年大神繼續降福。但這時,國王也跟所有人一樣,沉浸在奇特的感覺中,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上前誦唸祭辭。
  
  
  國王祭辭之後,就輪到其餘眾頂級預言師從兩側,一個一個緩步上前,最後列成前後兩排,開始吟唱祭神歌謠。
  
  祭台下滿滿的人,都虔誠地雙手交叉放在胸前,一臉肅穆地看著頂級預言師將人民的希望透過歌聲傳遞。
  
  歌謠結束,頂級預言師一起雙手交叉胸前,躬身退下。
  
  緊接著,四名神侍小心翼翼地將兩張中有凹洞的小几,搬到祭台中央放好。
  
  這時候就是聖典的重頭戲了……
  
  薩摩先跨步向前,來到小几之前,盤腿坐下,將手上的預言晶球放在小几中間的凹洞上。只是這一個簡單的動作,祭台上下都是一片肅穆。
  
  緊接著琉璃跟著上前,同樣將水晶球放在凹洞上,轉身畫起六芒星。
  
  淡淡的光芒從祭台上散出,和清晨的陽光互相輝映,形成一圈弧形光帶,看傻了台下眾人。
  
  聽說那坦家有一種最隆重的預言儀式,就像神蹟一樣,只是那坦家向來很少使用,加上十幾年前的噬巫事件,這個儀式更是成了傳說。
  
  六芒星陣完成,琉璃纖足一點,白袍輕揚,束高的長髮在飛揚,柔夷微擺,點、頓、躍、旋,六芒星陣成為琉璃的舞台,讓她光芒中,伸展四肢,彷彿即將飛天而去。這一刻,純粹的美奪去了所有人的呼吸和視線。
  
  在琉璃躍洞的同時,薩摩雙手輕輕按上預言晶球,透明晶瑩的晶球裡隨即漫起翻滾雲霧。儘管薩摩並不會預言,但對元素的高超控制能力,要做出這麼一點假象卻是不難。
  
  在所有人目眩神迷當中,琉璃已經跌坐下來,手撫晶球,斂目靜默。
  
  此刻,琉璃腦海中浮現的影像越來越清楚,逼近的烏雲、如雨般墜落的星子、光與暗的拉鋸、晦暗的天空、迷霧中站立的人影…。
  
  跟隨影像,琉璃的聲音緩緩卻精確地將影像化為語言。在心裡整理之後,琉璃站起身,緩步走出六芒星陣。
  
  這時,薩摩也抱著水晶球站起身。
  
  琉璃來到薩摩身邊,低聲將預言結果說出來:
  「烏雲自南方飄來,遮蔽白日。世界在黑與白之間徬徨,西方的黑暗,東方的光明,光與暗無法存身,留在這裡的生命將會迅速消逝。分裂的土地,隔著海洋的友誼,沒有道路,沒有希望,同時具有光與暗的人在孤寂中站立。」
  
  這是她們之前決定的,先由琉璃將預言結果告訴薩摩,再由薩摩決定要公開多少。
  
  琉璃的表情很沉重,方才看到的一切充滿無奈和悲傷,琉璃直到現在,心頭還是沉甸甸的。未來的里爾公國…,不,是整個世界,似乎相當不祥啊!
  
  「琉璃,這是你看到的?」薩摩劍眉微蹙,低聲問。
  
  琉璃點點頭,解釋道:
  「影像很清楚,琉璃不會看錯。」
  
  「那個同時具有光與暗的人…,你是怎麼看出來的?」薩摩有些不安地問。
  
  「琉璃看到一個身體被黑暗和光明佔據的人影…。」提到這個,琉璃似乎也頗有體會:「摩哥哥,那是你嗎?」
  
  目前所知,能夠同時身具黑暗和光明的也只有薩摩了。
  
  薩摩嘆了一口氣:
  「還有別人嗎?」說完,抬起頭,挺胸跨步向前。
  
  見狀,琉璃知道薩摩已經想好要說什麼了,只好把到口的另一句化吞回去。
  
  “這則預言裡,希望和絕望都在那個人手上。”
  
  這頭兩人的竊竊私語,在眾人眼裡成了研究預言的表現。沒人吵鬧,眾人安靜肅穆地等著結果。
  
  薩摩站到祭台前方,宏聲道:
  「烏雲自南方飄來,遮蔽白日。世界在黑與白之間徬徨,西方的黑暗,東方的光明,光與暗無法存身,留在這裡的生命將會迅速消逝。分裂的土地,只有隔著海洋的友誼。」薩摩將琉璃所預言出來的內容說了出來,只隱掉了最後一句。
  
  預言一出,所有人臉上都出現驚恐,坐在祭台後方的蔭‧沙爾一張臉更是立刻沉了下來。不論是誰都聽得出來,這是個不祥的預言。
  
  薩摩裝做很專心地繼續注視著預言晶球,好一會才道:
  「兩個傳說的種族出現了,神族與魔族的出現將會打亂天下局勢,災難將從巴耶帝國蔓延,紛亂、戰爭,人類將沒有地方存生,只有拋開隔閡合作才能對抗。」
  
  預言從來不會這麼白話,但,為了達成目的,薩摩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巴耶帝國長老院仍舊沒有答應通緝樊勞瑞,馬默終於再次造訪長老院。
  
  長老院似乎早有準備,一眾長老在馬默進到院內時,已經在會議廳中等待。馬默在護院士兵領路下來到會議廳,一進門,一張臉卻立刻冷了下來。裡頭有十三個人,其中一個卻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真是好大陣仗啊。」馬默冷冷嘲諷道。
  
  聞言,十二位長老臉上同時浮現尷尬的紅暈,這時,一道低沉威嚴的聲音突然響起:
  「首相大人,你這麼說可就不對了,長老們可是為了慎重啊!」
  
  說話的是一個老人。老人雖然滿頭白髮,但臉上不僅皺紋不多,還紅光滿面,雙眼神光燦亮完全不輸壯年人。
  
  馬默板著的臉,完全沒有因為這番話而有所緩和。但既然來了,總不能轉頭就走,要是這麼做,就等若對這人示弱,這是馬默怎也不願意做的。於是,馬默邁進了會議廳,在離那人最遠的位置坐下。
  
  「護國大將軍不在府邸安度晚年,卻跑來長老院,難道是有什麼指教嗎?」馬默依舊還是冷冰冰的,甚至透出了點敵意。
  
  原來,這人便是帝國護國大將軍丹頓‧霍姆。雖然鮮少介入國政,行事也一向低調,但其影響力卻是無庸置疑的。
  
  十二位長老這時臉色都不怎麼好看,他們都知道護國大將軍和馬默首相不對盤,但他們從來沒碰面,所以也沒人猜到情況會這麼緊張。長老們很無奈,他們本來就對通緝這回事興趣缺缺,正好丹頓‧霍姆主動來找他們,說是願意親自與首相商議。兩個在帝國聲望不相上下的人,都是他們得罪不起的人,差別的是,丹頓‧霍姆在這件事上,與長老院的共識較為接近。
  
  丹頓‧霍姆對馬默的敵意不以為意,兀自銜著淡淡的微笑道:
  「首相大人的要求那麼多,長老們實在處理不來,本將軍只好前來協助。」
  
  此話一出,十二位長老人人心中暗自叫糟。這麼說,豈不是要讓馬默怪罪他們嗎?
  
  果不其然,馬默一聽,就看了十二位長老一眼,冷哼一聲。
  
  「本相處處為帝國著想,丹頓大將軍未免反應過度了。」雙手叉在胸前,馬默不以為然地道。
  
  丹頓‧霍姆搖搖頭,滿臉嚴肅地道:
  「首相大人此話言過其實,本將軍雖然不管事,但近來發生的事情,本將軍半點也沒漏掉。」看了一眼臉色越來越沉的馬默,丹頓‧霍姆卻沒停口的意思:「本將軍必須說…,首相大人最近似乎是糊塗多了。」
  
  馬默對這個批評反應激烈:
  「本相行事不須將軍大人來論斷。」頓了一頓,馬默意有所指地道:「將軍大人應該依循以前的慣例,少干預帝國政事。」
  
  丹頓‧霍姆這會露出笑容,顯得非常高興:
  「慣例是可以改變的。身為帝國的一員,本將軍以為該有義務監督不當的政策。」
  
  馬默寒著臉,好一會都說不出話來。
  
  「如此說來,我今天是白走一趟了。」馬默丟下這句話,接著便猛然從座位站起,轉身離去。
  
  見狀,十二位長老面面相覷,都看出每個人臉上的憂心。這回得罪了馬默,下回怎麼辦?可不是每回都有丹頓‧霍姆坐鎮啊…。帝國重要政策雖須長老院同意,但是身為首相仍舊擁有掌握長老院長老遴選還有收支預算的權利,若非必要,長老院是不願意得罪首相的。
  
  「馬默的修養真是越來越差了。」丹頓‧霍姆似是感慨萬分。
  
  站起身來,丹頓‧霍姆轉向憂心忡忡的眾位長老:
  「各位長老別擔心,近期內,首相大人應該是不會有空來吵你們了。」
  
  說完,丹頓‧霍姆也跟著離開長老院。留下一眾長老商議著接下來該如何應對,如何補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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