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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万閻努力搜索海面時,一個奇特的感應卻從上方傳來。抬頭一看,只見一個身穿藍色勁裝,頭髮高高束起的俊美男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飄在精靈人船隊的上空。
  
  万閻悄悄提聚魔能,警戒地看著那人。他可以感覺到,那個人身上除了散發一種令他不悅的氣息之外,還摻雜一點危險的感覺。
  
  很不妙……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另一頭,因為方才那突如其來的變化,兩方戰鬥暫時停下,所有人的視線都凝注在空中。當万閻騰上半空之際,魔族那方立刻爆起一陣歡呼,但當後來,藍色勁裝男子出現時,精靈人和龍人兩方同時發出震天歡呼,完全蓋過魔族的聲音。
  
  「是王子!」
  
  「王子來了!」
  
  高興的吶喊聲在歡呼聲中此起彼落,昭示了來人的身分,精靈人族的王儲,龍人族新任族王,薩摩。
  
  「你是神族的什麼人?」万閻完全不管歡呼聲中對來人的稱呼,兀自沉著聲音問。
  
  薩摩身上那種令人不舒服的感覺,讓万閻立刻把薩摩歸為神族。至於那些世俗的身分,什麼王子之類的,万閻很快就將之視為神族掩人耳目的假身分。
  
  聞言,薩摩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道:
  「什麼都不是。」
  
  說完,也不給万閻時間猜測,薩摩突然對著龍人和精靈人精神喊話:
  「魔族野心勃勃,妄想併吞中央大陸,我等決不屈服!」
  
  此話一出,一片「決不屈服」的吶喊聲響成一片,士氣漲到最高點。
  
  「殺退敵人!保護中央大陸!」吶喊聲中,龍人族裡突然發出這麼一句口號,頓時又響成一片,久久不息。
  
  士氣高漲的龍人、精靈人,和被這些吶喊挑起怒火的魔族人,根本不用命令,立刻戰了起來!
  
  喊殺聲中,薩摩雙眼目光如炬,直視万閻,聲音穿過廝殺的喧鬧聲,成功傳到万閻耳邊:
  「你是魔族万閻吧!誰讓你來攻打中央大陸?」經由魔眼,薩摩想知道魔族人的身分並不難。
  
  万閻一愣,但隨即皺起眉頭:
  「我……討厭你的口氣。」雖然他很想知道薩摩為什麼會知道他的身分,但他更在意薩摩那種目中無人的態度。
  
  薩摩嘴角勾起冰冷笑容,傲然道:
  「那又如何?你只要回答我的問題就好。」
  
  薩摩的心情並不比万閻好到哪裡,只要想到他萬般計較,就是希望將戰火引離中央大陸,沒想到魔族哪裡的念頭不好打,竟然還是打上了中央大陸,薩摩就又是憤怒又是懊惱!
  
  薩摩這番話比之前更加目中無人,万閻身為魔族三輔之一,何時受過這般低視?万閻的怒氣很快被挑起了。
  
  怒到極點,万閻哼聲冷笑:
  「我會回答你的問題,不過,要等你死了之後!」
  
  說完,万閻招呼也沒打一聲,身形一旋,轉眼便到了薩摩右後方,一柄黑刀同時出現在掌心,單手握刀一揮,迅如電光,直往薩摩脖頸而去。那是神族與魔族最難復原瘉合的地方。
  
  黑刀型態有點類似魔刀,只是小了一點,也沒有魔刀周身那種紫色異芒。
  
  薩摩身形不動,黑刀一眨眼便切到脖子。見狀,万閻沒有半分驚喜,因為黑刀並沒有切入軀體的感覺。果不其然,轉瞬間,「鏗」地一聲響亮聲音響起。一把黑色厚劍擋在黑刀之前,阻住了黑刀的去勢。方才那切入脖子的一切,不過是殘影罷了!
  
  幸好,万閻早有準備,黑刀才剛被攔住,空出的左手立刻成爪,從薩摩後背插了過去。
  
  薩摩夷然不懼,格檔黑刀的厚劍順勢下滑,直直削向万閻握刀的手,身體也跟著順勢旋開,就那麼湊巧地讓万閻的左手落空。
  
  万閻眉一皺,右手往後一抽,閉過薩摩厚劍的攻擊。
  
  這一下,兩人再度分開。
  
  初步交手,勢均力敵。万閻神情越顯凝重。敵人是超高等神族,否則不可能能抵擋他看似簡單的攻擊。
  
  相較於万閻目光不敢稍離,薩摩卻是將垂下雙眼,看著手上的厚劍。黑色厚劍上面,出現一個明顯的缺角,薩摩並不意外。魔族的劍灌注了魔能,而方才交手之際,他並沒有特意將神能灌注在厚劍上,所以儘管厚劍以光暗元素淬練,依舊不敵。
  
  上頭薩摩與万閻靜靜對峙,下頭龍人與魔族戰成一片,精靈人則退到第二線,專以弓箭和魔法遠距攻擊。
  
  方才薩摩已經癱瘓了最具殺傷力的高等魔族,中等魔族有六衛、海因、巴蘭在,加上薩摩這回帶來的,很多都是曾經參與龍族一戰的精銳,面對魔族已有經驗,用的又是矮人提供的上好兵器,兩相配合之下,並不難解決。至於其他低等魔族,薩魔是更不擔心了。經過不斷特訓,平均三個龍人精兵,應該就能困死一個低等魔族了。
  
  薩摩偷空看了一眼底下的戰況。六衛所領的六艘前鋒船早已和魔族的船隻擠在一團,六人分別領著龍人精兵,往前推進。士兵或三或五結陣攻敵,尼路等六人則是隨時觀察何處需要支援。參與戰爭的精靈族,見狀都恢復成精靈的型態,以巴蘭為首,飛在船隻上空,取得最有利眺望位置,不僅可以有效攻擊,還可以充當哨兵,隨時掌握戰況。
  
  見狀,薩摩滿意地笑了,抬頭就對万閻道:
  「你們注定失敗了。」
  
  万閻氣得咬牙切齒。雖然這些士兵多半不是他的直屬手下,沒了他也不心疼,但,失敗依舊讓他憤怒。
  
  「你們神族當人類的保母還不夠?什麼時候又當了精靈人和龍人的保母?」万閻冷冷諷刺。
  
  「這與你無關吧!」薩摩斜睨著万閻:「你現在應該擔心你自己。」
  
  「擔心我?」万閻嗤笑一聲,反問:「你以為你對我的威脅有這麼大?」
  
  「也許。」薩摩不置可否。
  
  話聲一落,薩摩背後隱藏的翅膀用力一拍!狂風捲起,黑色厚劍直直往万閻胸口刺去!
  
  万閻見狀冷笑一聲,竟不欲完全閃避,僅是微一側身,身形向前一傾,手中握的黑刀卻是直往薩摩頭上劈去。
  
  薩摩當然不會讓他劈到,同樣側過身,兩人錯開,刀劍皆落空,緊接著,就像約好似的,身軀一扭,刀劍同時回襲!
  
  刀劍交擊,万閻卻往前踉蹌。原來薩摩厚劍並未施力,甫一接觸就順勢收回,帶得万閻身體微微一偏。
  
  高手過招容不得半點失誤,就這一偏,薩摩右掌已到胸前!
  
  万閻緊急頓住身形,沒讓薩摩右掌擊中,正暗自鬆了一口氣,還打算趁機回刀一掃時,卻見他的敵人露出一個近乎猙獰的笑容……
  
  怎麼?万閻心中才剛打一個突,忽地金芒閃現!距離万閻胸口尚有一段距離的右掌掌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突出一柄金色長劍,就這麼直直刺入万閻胸口,快得讓万閻連看清楚武器都來不及。
  
  疼痛!前所未有的疼痛!生命即將消逝的疼痛!讓万閻發出痛苦的哀嚎……
  
  是神劍!是神王!那侵入他的身體,令人極端厭惡的能量……
  
  他不甘心!空著的左掌抓上薩摩的右手,卻在反撲的那一剎那,察覺到敵人身上突然出現的熟悉氣息。遲疑只有短短一瞬間,但他卻因此錯失了機會。
  
  偉岸的身軀一點一滴化開,散成黑霧,繞著薩摩周身流動,然後緩緩消失……
  
  「三輔只剩下魍丹了……」魔眼的嘆息在這時候響起。誰都想不到,叱吒風雲的魔族三輔,在短短幾個月內,消失了兩個,還都是死在身具魔王身分的薩摩手裡……
  
  看著散溢的黑色光點,薩摩有片刻恍神。……一種莫名的情感在胸口流動。
  
  巨大魔能的消散讓底下酣戰的魔族們同時醒了過來,抬頭一望,就見天空中已經沒有黑色的身影,只剩下那個身穿藍色勁裝的人。
  
  死了?走了?散溢在空氣裡的魔能,說明了真正的結果。於是,魔族士氣潰散了!三輔之一的万閻竟然死了?魔族人心惶惶,恨不得拹生雙翅飛離此處,偏偏他們沒有翅膀,更沒有能力使用傳送術。絕望頓時籠罩在每個魔族人的心上。他們不在乎別人死去,但,如果當他自己也必須死去時,那便不同了!
  
  不知道哪個人先開始,有人找到了本來用來分散攻擊的小船,放下海,駕著小船企圖逃生。
  
  「放走小船。」當士兵請示該不該攔時,尼路卻做了這樣的決定。
  
  一個人成功了,其他人便一窩蜂跟了上去,於是,魔族人也不打了,只顧著搶那些小船。一艘兩艘三艘,隨著魔族人自相殘殺,一個個勝出者駕著小船,企圖逃出生天,等到所有小船都被開走了,大船上只剩下一堆傷兵。
  
  這時,尼路指著海面上點點船影,冷聲命令:
  「發砲!」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懂了!尼路利用了魔族的自私,個別擊破,將己方的傷亡損失降到最低。
  
  於是,火砲的光芒從龍人族的戰船上方綻放,畫出一道道拋物線,重重擲向海面。
  
  脆弱的小船無法承受火砲的威力,沉的沉,碎的碎,燒的燒。夜幕低垂,洋面上只剩下殘破船隻燃燒發出的點點紅光……
  
  魔族攻打中央大陸,全軍覆沒,震驚了對魔族驚懼到極點的人類。人類不得不正視,他們曾經以為數量少得可憐的其他種族,聯合起來,互補缺憾,所造就出來的龐大戰力。
  
  
  打了一場勝仗,理該好好慶祝,但尼路等人卻一點慶祝的心情也沒有。
  
  原因無他,就是薩摩在殺死万閻之後,情緒異常浮躁,戰局底定之後,不僅滿海面瘋狂找尋魔族士兵宣洩情緒,回來之後也一言不發,兀自將自己關到房間裡,連海因和巴蘭來了也不見,只扔下一句返航,便沒再開口過了,甚至連飯都沒出來吃。
  
  他們向來冷靜自持的王,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焦躁不安過。這是預告什麼大變故嗎?薩摩不對勁,連帶著也讓隨行的六衛陷入愁雲慘霧當中。
  
  明斯克天天在薩摩房外站崗,不時拉長耳朵聽房內的動靜。耐達依三不五時拉著班塔耶在薩摩房外,大聲商討國家大事。尼路只敢在薩摩房外來回踱步。漢斯照三餐來敲薩摩的門,大嗓門拉得整船皆聞。要說誰最擔心,那就屬皮喇了。奉行規律生活的皮喇,對薩摩禁食格外敏感。儘管以薩摩的修為,等閒十天半月沒吃也不成問題,但卻已經讓皮喇憂心忡忡,天天逼著隨船的廚師作出色香味俱全的食物,放在門口,希望能讓薩摩記得吃飯。
  
  不論六人方法如何,結果都是一樣,薩摩房間那扇門,聞風不動。
  
  眼看這種狀況已經持續五天了,尼路在房外踱步的時間也從一開始的半個時辰到現在的三個時辰,等於是大半空閒時間都在薩摩房外轉了。
  
  耐達依和班塔耶從一開始的熱烈討論,到後來席地對看,一點說話的興致也沒了。
  
  結果六人只要一沒事,都聚在薩摩房前。就是遲鈍如漢斯,也知道,那場戰爭似乎就是讓薩摩焦躁的根由。
  
  「尼路,別走啦!我眼都快花了。」耐達依雙手撐著下巴,眨眨眼睛,埋怨來回踱步的尼路。
  
  尼路沒好氣地看了耐達依一眼:
  「你別看不就得了?」
  
  翻翻白眼,耐達依指著尼路的腳下,煞有其事地道:
  「我不看不行,我擔心船板快塌了。」
  
  聽出耐達依是在笑他快將船板採破了,尼路臉上紅暈微微一閃,遲疑了一下,終於坐了下來。
  
  「這才對嘛!」耐達依笑得燦爛。
  
  突然,班塔耶重重嘆了一口氣:
  「這回我們可慘了。」
  
  五人同時將視線移到班塔耶身上。
  
  「我們把正常的王帶來,卻帶回去一個不正常的王……」班塔耶愁著臉,開始擔心起回去怎麼跟圖甦、琉璃,和眾位長老們交代。
  
  聞言,皮喇眼一瞪:
  「王沒有不正常。」
  
  班塔耶指著皮喇手上端著的食物,反問:
  「沒有不正常的話,你手上那是什麼?」
  
  皮喇無言以對……
  
  談到這裡,尼路又耐不住煩躁,站起身,再度開始來回踱步。
  
  耐達依誇張地翻了一下白眼,也跟著站起來,拍拍屁股,抖抖雙腳,接著輕叫一聲:
  「尼路。」
  
  尼路聞聲回頭,看到的就是耐達依大大的笑臉,接著,屁股一痛,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前撞去,碰地一聲撞開了那扇已經關閉五天的門……
  
  其餘四人愕然。剛剛那是……?耐達依把尼路踹進王子房間了?!
  
  耐達依回過身,無辜地攤攤手:
  「我只是幫他把他想做的事情做出來而已。」
  
  眾人沉默,良久,已經五天沒說話的明斯克突然說了一句:
  「做得好。」
  
  
  尼路撞進房間,一個踉蹌,好不容易站穩了,心裡便開始暗罵耐達依。
  
  那傢伙把他踢進來不打緊,還那麼用力!!
  
  暗自決定出去之後要好好算帳之後,尼路立刻抬頭看向房內。
  
  房內佈置簡單,尼路一眼就看見了盤腿坐在床上的薩摩。沒有受到房門被撞開的影響,薩摩像在專心練功。
  
  這是薩摩不正常的原因?尼路不相信,但他無法得知真正原因,只好站在一旁,等薩摩自己醒來。
  
  薩摩的表情很痛苦,像是在忍受什麼似的。尼路看了,心裡更加不安,卻不敢貿然出聲打擾。
  
  突然間,薩摩渾身一抖,慢慢睜開了眼睛。
  
  尼路本想出聲叫喚,聲音卻驀地卡在喉嚨。他看到薩摩的雙眼赤紅得嚇人。紅光簡直就像浮在眼球上面似的。
  
  看到尼路,薩摩並不感意外,反而呢喃似地說了一聲:
  「看來只能這樣做了!」
  
  尼路一愣,沒聽清楚,正想再問時,薩摩突地喚道:
  「尼路。」
  
  「是!」尼路微微一驚。
  
  輕輕闔上雙眼,再緩緩睜開。薩摩慎重地道:
  「尼路,接下來我說的話,每一個字,你都要記清楚……」
  
  尼路不敢怠忽,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仔細聆聽,卻掩不住臉上越來越大的驚訝表情。薩摩所說的一切,已經超乎他的想像,他只能盡力理解、記憶。
  
  船隻,依舊往北方大陸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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