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白夜的瑣事部落格

《闇之囚》-48

亞東好歹也算是資深員工了，很快就有相熟的朋友找上，厄爾識趣地退開，尋了個僻靜的角落站著。

他不是善於周旋的人，儘管明知道這時候正該趁機廣結善緣，拓展人脈，無奈，自幼孤獨慣了，竟是不習慣這樣的場面。

他會附和，必要時也會說說場面話，但焦點移回自己身上，他便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呆站了好一會，厄爾看見了宴泠。

不知該說是家學淵源，抑或是訓練有素，宴泠面對這樣的大場面似乎遊刃有餘，不時與人招呼，看起來如魚得水好不愜意，一點都聯想不到在學校時那冷面少言的模樣。

視線一個交會，宴泠看見了正在觀察他的厄爾。接著，宴泠逐一擺脫包圍他的人們，逕自往厄爾所在處走來。

「看起來很合身。」宴泠來到面前，立刻上下打量厄爾。

厄爾看著宴泠一身黑色筆挺宴尾服，心裡更不是滋味了：
「除了顏色之外，都很好。」

聞言，宴泠一愣，也不直接回答，反道：
「這套衣服對我來說長了一點，我還沒穿過，你穿正好。」

言下之意便是，兩人身材高度不同，能找出這一套已經很好了。

厄爾這麼一聽，也不好再埋怨，至於宴泠這番話有多少真實成分，厄爾選擇不去追問。

兩人沉默地站了一會，其間，宴泠又和好幾個人舉杯致意。

「你打算在這裡站到宴會結束？」宴泠淡淡地問。

「這也沒什麼不好。」厄爾看著宴泠和其他人的互動，也同樣冷淡地回答。

這個世界和他格格不入，他需要一點時間適應，需要一點時間催眠自己屬於這裡。在他可以完美面對這一切前，站在這裡觀察這些人，也是一種學習。

成長經驗裡，他很擅長明哲保身，絕對不貿然行動。

聞言，宴泠露出興災樂禍的笑：
「宴會最少三個小時，至於這麼大的宴會，絕會會超過六個小時。」說完，人也兀自走開，不一會便淹沒在喧嘩人群中。

厄爾留在原地，想著方才宴泠留下的話。

六個小時，那豈不已經深夜？在平民百姓分秒必爭、汲汲營營於每一分錢時，這些人卻花六個小時不事生產，還大量浪費食物？只為了展示自己？

想到這裡，厄爾心裡冷笑更甚。


隨著時間過去，人也跟著多了起來。坎司特聯邦政府上下官員何其多，在首席總理奈德‧羅夫現身之前，偌大一個庭院早已擠滿了人。宴會上與不熟識的人打招呼，甚至攀交情似乎是常態，厄爾雖然刻意躲避，仍是被好幾撥人攔住。

或許就如宴泠所言，他這一頭頭髮早已招惹太多目光，與他攀談的人目光總是不時落向他的頭髮。厄爾可以猜到那些人心裡，多半還是在想舊世界貴族這類的東西。

奈德‧羅夫出現時，厄爾正被一對夫妻纏著說些不著邊際的話，燈光一暗，對話也跟著停下來。接著，放置在庭院中央寬大的螢幕亮起，一名蓄著短鬚，栗色頭髮一絲不茍地紮在腦後的中年男子影像閃現。

這就是奈德‧羅夫了。厄爾曾在報紙上看過。

在報紙上，奈德‧羅夫只是一個黑白的印象，有點嚴肅，而且對那些社會邊緣人絕對不友善。

「各位貴賓，歡迎你們今天到這裡參加這場宴會。」奈德‧羅夫神采飛揚，志得意滿：「這個宴會代表了我們坎司特聯邦活躍的生命力和高度的繁榮。」

「到場的各位，是我們坎司特聯邦裡精英中的精英，因為你們，坎司特聯邦才能傲視四國。」奈德‧羅夫聲音高昂起來，連帶著在場衣著華麗的眾人臉上也閃著驕傲。